登基大典，顾成安独自走上那尊贵无比的丹陛。

磅礴乐声直冲云霄，诵文诉与天听。

便在此时，无数嘲弄的眼神投射在我身上。

作为顾成安明媒正娶回去的皇子妃，我本该身着凤袍，与他一同踏上高阶，接受群臣朝拜。

但偏偏在入宫之前，自请为妾，在这阶下低眉顺眼。

这一身贵妃华服。

在他们眼里，便也如破衣褴褛，敝屣之妆。

我仿若听见了他们的嗤之以鼻。

那是他们的风骨。

看不上我这般自贱的女子。

我无风骨，自是不会在意这些，唯有顾成安的身影才能吸引我的目光。

他在殿前转身，云龙浮雕在他脚下。

我感慨果真是人靠衣装。

顾成安本就生的好看，穿上龙袍就更好看了。

那一身的惯性的谦和也在此时消失，挺拔的身姿，还真有几分威严显露。

我有些入了迷，顾成安忽而看来。

居高临下的睥睨姿态，似是不经意地勾起唇角，冷冽的弧度，暖阳之下带起森森寒意。

我恍若未察，回以微笑，随众臣一起跪拜新天子。

可惜又有生冷如刀的视线投来，扰了我的兴致。

唇边的笑意婉而清冷。

“若薇，你愿当皇后，还是宠妃？”

那日初雪，我却已然觉得冷了，便在书房里燃了碳，拿着蔷薇纸笺端看。

顾成安来时，黑色的大氅上已落了一层薄薄的雪。

秋桐替他褪下大氅。

他走近，在碳前暖着手，开口问出了那句话。

我的手一抖，纸笺滑落，飘飘荡荡落入碳中。

火舌卷起又淹没，一闪而过的艳丽在我眼底沉寂。

顾成安似乎也被这小小的火苗扰了心情，眉间微蹙。

我抬眼看他，笑中多了一丝期盼与欣喜：“妾自然是听皇上的，但妾私心，唯望入宫之后，皇上亦能如往日一般，垂怜妾身。”

顾成安有些意外，但很快就眉目舒展，眼底尽是心满意足之色。

“若薇操持府中事务有功，理当有赏，便封贵妃罢。”

我退了半步，垂首跪拜：“多谢皇上。”

顾成安伸手，扶我起身。

他的手还带着凉意，从我指尖流入心头，微微的颤栗并没有引起他的注意。